何芸生很注意听小佟说这些话。一年前方厅长到成都开会，在和他交谈时就表露过希望他毕业后回厅里工作的意思，只是那时离毕业尚早，没具体谈下去，他也没有多想。直到最近这段时间，他才认真考虑自己毕业后的工作。入学之初，他是想搞专业的，要不是这样他可能不会报考大学，但过了两年，他的想法有了些改变。一是他发现，要说专业学习，在同年级的同学中，许多同学比他基础好得多，潜力比他大，虽然他一向很努力，成绩也不错，但他自知赶不上那些同学，不是搞学术的料。另一方面，进川大以后，他了解到许多很有学问的教授们处境都不好，好些人还多次在政治运动中受到冲击，这当然有他们自身的原因，但他不能不想：我即使以后达到他们的水平，又怎么样？除了不会成为运动的对象，别的方面还不是那回事？何况我何芸生就是拼着命也不可能赶上他们的一小半。中国讲的是阶级斗争，政治挂帅，政治永远是第一位。于是他逐步改变了初衷，想从政。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有优势。游向东要他留校双肩挑，说实话，他看重的是官，只是在大学里，不搞点学问要想当官也不会有多远大的前途。但他知道这并不容易。小佟不说那些官腔官话，单刀直入，把问题都说透了，经他一指点，何芸生心里活动起来。他说：“你说得很透彻，让我好好考虑一下。我们现在进城去，吃小吃。成都的小吃真的不错，不是吹的，昆明就不能比了，拿得出手的就是个米线……等会我们还可以继续聊。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