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1 节 爱意筑高台 五年前,我花钱点了个男模,让他给我写作业。 仗着自己有钱,我花钱雇他给我做了很多事。 五年后重逢,他成了赤手可热的娱乐圈顶流,参加综艺时看到了在地里挥着锄头挖红薯的我。 他的绯闻女友出言嘲讽:「哟,这不是唐大小姐吗?怎么几年不见这么落魄了?」 她在节目中处处为难我,后来投资方来到现场看到我,齐刷刷喊我「大小姐」。 哼,挖红薯纯属我的个人爱好。 天塌了我唐家都不可能会没钱的。 1 跟池砚州重逢的那天,我正在地里挖红薯。 这个季节红薯的口感是全年当中最好的,粉面香甜的板栗红薯,口感细腻,无筋无丝,皮薄如纸,所以哪怕热得汗流浃背,我依旧坚守在土地上,锄头也挥舞得越来越起劲。 但越兴奋越容易出事,我一锄头把红薯挖坏了。 我坐在地上,捧着被我挖坏的红薯,心疼得不行。 池砚州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。 他是当红顶流,作为一个新人,他去年首次主演的电影成了票房黑马,一个暑假狂卷五十亿票房,口碑也是口口相传地好。 后来他又陆续参演了几部剧,从去年火到现在,满大街都是他的广告牌。 而我挖红薯的这片地,被人承包下来拍摄综艺节目。 池砚州就是这档节目的嘉宾之一。 对于这块地被人圈起来拍摄节目,我是没什么意见的,只要不妨碍到我挖红薯就好了。 但此时此刻,他们七八个明星嘉宾,连带着十几台摄影机,外加几十个工作人员,齐刷刷站在田埂上——看着坐在田里,捧着一块红薯一脸哀伤的我。 作为一个 e 人,我居然可耻地社恐了。 我戴着隔壁阿姨给我的挡脸遮阳帽,只露出一双眼睛,心想着就算被拍下来当成节目素材发出去,应该也不会被人认出来才对。 我心虚地扫过站在田埂上的池砚州,哪怕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是一堆留着施肥的牛粪,他依旧长身玉立的,宛若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一样,孤高、冷傲、帅气逼人。 而站在他旁边,皱着眉头踮着脚,生怕田埂弄脏她昂贵的羊皮小皮鞋的女生,就是当红小花,也是池砚州的高中同学沈竹心。 池砚州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总觉得他的眸色在跟我对视的那一刻,幽深了许多。 错觉,一定是错觉! 我生怕他认出我,很想直接跑掉,但看了看地上那半麻袋的红薯。 香喷喷、甜滋滋的板栗红薯——我真的舍不得。 所以我放下锄头,抓住麻袋的口,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半袋红薯往身上甩。 真的不是我小气,连半袋红薯都舍不得,是因为这块地之前也被人承包拿来拍节目,那时候我种了半亩生菜,一个没留神,半亩生菜被那几个嘉宾都嚯嚯完了。 我接下来的两个月,每次吃烤肉的时候,都很想把那几个嘉宾给抓回来栽地里,逼他们给我长出生菜,长不出来我就给他们喂有机肥,直到长出来为止。 我这半袋红薯挖了我一整个下午,如果放在这儿,等我回来估计连麻袋都不剩了。 所以,我一定要把这半袋红薯带走。 但也许是我过于心急,一下子没把握好力道,那半袋红薯是甩到我的肩头了,但由于甩出去的力气太大,我站不稳,人跟那袋红薯一起直挺挺栽回了地里。 这么一栽不要紧,我头上挡脸的遮阳帽也跟着甩了出去。 等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,我明显能感觉得到,池砚州和沈竹心的表情变了。 而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早知道就不贪心这半袋红薯了。 2 「唐书禾!」 沈竹心在我刨坑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地里之前,先一步喊出了我的名字。 喊什么喊! 我跟你很熟吗? 我顾不上被这么多摄像机对着,直接翻了个白眼,想扛起我那麻袋红薯转身就走了。 但沈竹心却快一步,刚才还担心自己的小羊皮鞋会脏,现在直接踩在我刚挖松的田里,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。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,拉着我面向了镜头。 她故作熟稔:「呀,真的是你呀,你怎么在这里挖红薯呀?我记得你的家庭条件挺好的呀?」 当年我跟池砚州认识不久,就认识了他身边这位绿茶同学,她也喜欢池砚州,但池砚州当年因为家中变故,原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落魄,沈竹心想靠近,又不想惹得一身骚,故而只能远远观望。 在我出现在池砚州身边之后,她有了危机意识,所以当年没少给我使绊子。 但当年我完全是靠实力碾压,现在看到我灰头土脸地挖红薯,她估计是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了。 我跟她并不熟,所以便直接把胳膊从她手里扯回来:「我喜欢,不行吗?」 她似乎把我对她的不满,理解成挖红薯被发现的恼羞成怒,她心里估计都笑开了花,觉得终于把我踩在脚下,但面对着摄像机,她露出了惊讶且同情的表情:「啊,你怎么回来挖红薯?是因为家里没钱了吗?」 我又翻了个白眼,她这小心思这么明晃晃的,她的粉丝都是傻子吗? 站在田埂上的池砚州看我跟沈竹心纠缠,也不知道是想帮我还是想帮沈竹心,就喊了一句:「沈竹心,快上来。」 池砚州这么一喊,沈竹心露出了故作娇羞实则得意的笑容:「书禾,不好意思啊,阿砚叫我上去了。」 我没理会她,扛起我的半袋红薯,扬起的土屑飞到了沈竹心的脸上,引得她尖叫一声。 我可不会怜香惜玉,直接大步离开。 3 而沈竹心回到摄像机前,继续做她的小绿茶:「对,她跟我之前是朋友,四五年前吧,那时候她家庭条件挺好的,但世事无常,说不定破产了,只能在这里挖红薯,我还蛮珍惜跟她的这段友谊的,但她好像不怎么待见我,可能是自尊心受挫了吧,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……」 我扛着半袋红薯跑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,才敢回头看。 池砚州站在人群之中,哪怕隔着老远,我也依旧能一眼看到他。 他似乎在朝着我的方向看。 估计他也跟沈竹心一样,在心里嘲讽我吧。 多年之后首次跟前任碰面,我居然在地里挖红薯! 4 心情不好,但农活还是要继续做。 把红薯扛回家里放好,我又扛着锄头去给苞米地锄草了。 那两亩苞米地,是我亲自开荒播种的,现在就等着收获。 我面朝黄土背朝天,卖力挥舞着我的锄头,可我的心乱如麻,地上似乎都长出了池砚州的脸。 我忙活了快两小时,一亩地还没锄完。 就在我想放弃回家的时候,池砚州出现了。 他一个人,站在苞米地的边缘,矜贵高冷,跟周围格格不入。 这片玉米已经长得跟我差不多高了,所以我低着头,假装不认识他。 池砚州喊:「唐书禾,抬起头看。」 我不理会,还把头埋得更深了。 但池砚州也不是善茬,跟五年前一样,他有的是方法治我。 他抬起脚对准一棵长得格外好的玉米苗:「我给你三个数,你要是不出来,我就把你的玉米苗全部踩烂,三……」 贱男! 我丢下锄头,一边跑出去一边抄起旁边洒农家肥的长柄勺指着他,怒气冲冲:「池砚州,你要是敢踩烂我的玉米苗,我就用粪水泼你!」 我跟他对峙着,身后是连成一片的火烧云,风起,吹起我的长发和他的衣角,要是我手里拿着的是一柄长剑,这一幕当真美轮美奂。 只可惜,我跟他是在苞米地里,我手里拿着的也不是长剑,而是盛粪水的长柄勺。 半晌,池砚州笑出声,他那双桃花眼直勾勾看着我:「唐书禾,你别跟我说,你当初跟我提分手,就是为了种地?」 我收回长柄勺,想起下午自己已经在他面前丢人了,就破罐子破摔了。 「是啊,种地多好玩,红薯、玉米、茄子、西红柿、黄瓜……哪一样不比你有趣?」 我只顾着说狠话,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举的例子在此时此刻,有些污了。 而池砚州的脸也跟着绿了。 「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?」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,回想了一下,当时我给他的分手理由极其敷衍。 我给他发了个信息,说:「我唐书禾从来不谈超过半年的恋爱,今天正好是我们在一起半年的日子,所以,我们分手吧。」 他说的应该是分手理由没说清楚吧? 我看着他:「我当时还不是顾及你的感受,才没把分手理由说得那么明确,毕竟在一起半年,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我总不能跟你直说,我腻了想分手吧?」 我一说完,池砚州的脸色,跟被我泼了粪水一样难看。 他还想说什么,他的经纪人就在另一片苞米地喊着:「我的祖宗哎,你跟我说好奇苞米地长什么样子去看一眼,怎么就不见了,你快回来,咱还要录节目啊!」 池砚州看了我一眼:「你等着。」 然后就转身去招经纪人了。 我心里咯噔一下,想着这池砚州该不会这么小气吧?事情都过去四五年了,怎么还来给我放狠话? 5 这档综艺采用的是直播加边拍边播的形式。 所以当天晚上,我就在网上看到了我被半袋红薯绊倒在田里的视频。 红薯没丢,我的脸丢了。 更让我无语的是,沈竹心说那句话的视频也被人单独截出来,评论区的粉丝都在夸她。 【那个农村女人是谁啊,居然敢这么对我们女鹅!】 【哇,我女鹅好善良呀,红了之后几年前还记得几年前的朋友!】 【是呀是呀,不像某些人,刚参加了一部剧,就把之前的同学都删了。】 【楼上内涵谁呢?我们萌萌只是不爱跟人打交道!】 宁萌萌是节目的另外一位女嘉宾,节目公布嘉宾名单的那天,就发了通告,说宁萌萌是节目第一美,还拿了沈竹心的黑照做对比,梁子就结下来了。 评论区一拨人在撕逼,另外一拨人在吹捧沈竹心善良温柔。 我越看越觉得嘲讽,互联网果然听风就是雨,做个人设,粉丝就觉得自家正主温柔善良了? 沈竹心当年是怎么对我的,我到现在还记得呢! 6 五年前,我刚上大一,因为对自家家底十分自信,坚定地认为,就算我大学四年什么都不做,我那穷得只剩下钱的老爹地也会斥重金送我出国留学镀金。 所以在做作业和看演唱会之间,我头也不回地丢下卷子就奔向演唱会的现场了。 任性的后果,就是我需要在最后一天,完成老师半个月之前布置的作业任务。 我学的是建筑系,因为我爹说:「经商之道我教给你就行了,但我们家那么多房地产生意,你得学一学,不然我怕你接不住我给你的泼天富贵。」 我正在为作业发愁,我那喜欢泡夜店的闺蜜给我出了招:「你去酒吧点个男模啊!」 我一听,摇头:「宝贝,我只是没做完作业,还不至于看不到明天的太阳,点男模这种遗愿清单,我还不想去做。」 她白了我一眼:「你傻啊,男模这种职业,给了钱,他们什么都能给你做!」 于是,我屁颠屁颠跟着闺蜜去了酒吧。 闺蜜家里条件也不错,在好几家酒吧都混成了超级 VIP,她跟酒吧老板说了之后,老板就带我们到包厢里,带了十几个人来给我们选。 但这些男模皮囊都不错,只是大部分都脑子空空。 虽然我也只是想找个人替我做一些没技术含量但繁琐的作业,但这些人明显不能胜任。 看我都摇头之后,老板有些为难。 而池砚州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包厢的。 跟其他穿着衬衫西装的男模不同,他留着清爽的发型,一件简单的白 T 恤,那张脸就好看得不行。 他是来找老板要钱的,还没开口,我就指着他道:「我就要他了!」 老板眼睛一亮,压低声音对他道:「你把这两个小祖宗伺候好了,我立马给你钱!」 池砚州面露为难之色:「我不是……」 老板握着他的手,坚定道:「你可以是。」 见池砚州还在为难,我当即拍板:「一万!」 长得这么好看,就算他不能帮我做作业,他在旁边给我端茶送水,也是值得的。 池砚州依旧不为所动。 我一咬牙:「三万!」 这些池砚州动心了,他看着我:「我卖艺不卖身。」 我一顿,权衡了一下利弊,回他:「那可以摸腹肌吗?」 7 当天晚上,我开了间五星级酒店的房间,背着书包带着池砚州来到门口的时候,他说什么也不肯进去。 比我高了一个脑袋的他,表露出跟他的外形极度不符的为难和局促:「我说过了,我卖艺不卖身的。」 我利落地用房卡开了门,见他这个样子,好像我多不堪一样,就回了一句:「你想卖身我还不想要呢!」 我把他带进去,在他惊愕的目光里,我掏出了电脑和一沓图纸。 然后我往床上一躺:「三万块,你今天晚上熬通宵,帮我把图纸全标上数值。」 我原本想的是,上半夜让他帮我标数值和做一些简单的图,下半夜我再审核,然后完成最难的工作。 但当我睡到凌晨三点半,被闹钟吵醒之后,起来却看到池砚州已经把我的作业完成了三分之二了。 这下换我目瞪口呆了,我坐在他身后,看他修长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舞,屏幕上就出现了复杂的 CAD 图纸。 「你会啊?」 池砚州头都不回一下:「我正好在选修这门课。」 好家伙,选修的都比我这个必修的学得好。 8 后来我才知道,池砚州并不是男模。 他是离我只有三站地铁的理工学校的学生,成绩还特别好。 只是因为家里破产,妈妈生病需要钱,他才去酒吧做兼职。他兼职的也不是男模,而是酒吧的灯光师,只是那天他去找老板预支工资,误打误撞被我给「包」了。 那天晚上,他熬了个通宵帮我把作业做完,我坐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,又困得倒头就睡。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,他已经全部做完,还顺便出门给我买了个早餐。 我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餐,又看了看做得十分完美的作业,再看看站在晨光下好看到不行的少年。 不知道是因为早餐还是因为作业,我居然心动了。 但作为让我心动的始作俑者,他温柔地看我吃完早餐,然后深情地开口:「剩下的尾款,你什么时候能打给我?」 好的,心动变成了心碎。 我为他心动,他只想要我的钱! 9 我把三万块通过微信转账转给他。 当天下午我拿着那份作业交给老师,拿到了个优秀。 接下来几天我都忙着上课,只能在晚上睡觉前偷看池砚州的朋友圈。 他的朋友圈半年可见,却只有不到三条朋友圈,我反反复复地看,比高考时做英语阅读理解还用心。 闺蜜看出我的异样:「过两天姐姐带你去酒吧玩,你就可以见到他了。」 我托腮叹气:「那天晚上我躺在他旁边睡觉,但他一晚上都在看电脑,我还没吃完早餐,他就问我要钱。」 闺蜜苦恼:「那这个男人,是碰不得了。」 过了两天,池砚州却主动找我了。 他往我微信里转了八千块钱,发了一条信息:「帮你做的作业不值三万块,但我妈生病住院我急需用钱,我交完医药费还剩下七千多,从直接的生活费里凑了几百块,还你八千整,以后你找人帮写作业可以不用给那么多钱。」 我看着这条短信,又看着那八千块钱的转账,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。 干净俊朗的少年,漂亮得如同一颗天上寒星,本就跟酒吧那种庸俗且花花绿绿的地方格格不入。 终究是家庭变故亲情拖累,才让谪仙一般的少年在世俗凡尘里受苦。 10 当天晚上,我就化了个全妆,央求闺蜜带我去酒吧。 闺蜜狐疑:「你要去看男人?」 我点头:「呜呜呜,他给我转回来八千块,因为他妈妈生病住院的医药费是两万二,呜呜呜,他可真孝顺,我好爱。」 于是,从那天开始,我只要有空,就会每天都跑去酒吧。 池砚州只是灯光控场,我只能远远地看着,后来拿了点钱贿赂了酒吧老板,每天我都会踩着我的华伦天奴高跟鞋,穿着我的香奈儿套装,提着我的古驰包包,坐在他身后看他工作。 一次、两次、三次……我的欲望越来越大,对他的喜欢也越来越汹涌,逐渐不满足每天晚上在酒吧看他上班。 在某天深夜我等他下了班,跟他一起吃夜宵的时候,我开了口:「你别来夜店上班了,我给你钱,你跟我谈恋爱好不好?」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,池砚州拿筷子的手一顿,他低着头,细碎的刘海让他的眼睛蒙上阴影。 在他低头的半分钟里,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 我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不对劲,想解释又无从说起,手忙脚乱间,我扬手打翻了面前滚烫的馄饨。 汤汁泼到我的脚背上,立马红了一遍。 池砚州直接半跪在我面前,帮我脱了鞋,让我踩在他的膝盖上,他用纸巾一点一点帮我擦干净,又找老板要了冰块帮我帮我敷脚背。 刚才的话题被打断,我没有再提。 11 那半个月,我依旧会跑去酒吧看他上班。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,他约我在咖啡店见面,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:「如果我跟你谈恋爱的话,你能给我多少钱?」 后来我才知道,那半个月里,他妈妈的病情加重,他的工资无法支撑高昂的医药费,所以,本该优秀骄傲的少年,向我这个卑鄙的求爱者低了头。 …… 回想当年的事情,其实从我用钱逼迫他跟我谈恋爱开始,这一切就是个错误。 所以后面也不怪沈竹心的出现,让我跟他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。 再次重逢池砚州,我一整夜都在失眠。 窗外月光皎洁,就像是少年的眼,跨越五年的时光,再次审视我当年的错误。 12 失眠的后果,就是第二天给苞米地锄草都不得劲了。 我一边锄草一边打哈欠,手一抖,把一棵长势良好的玉米苗给铲断了。 想着这一株玉米苗以后能长好几个玉米,我就心疼:果然动了心的女人,连锄头都握不稳。 我刚给家里的苞米地锄完草,扛着锄头刚回到家,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,隔壁李婶就踩着小碎步,风风火火冲进了我家院子:「书禾书禾,去看热闹不?」 我一边从井里打水,一边应:「什么热闹呀?」 李婶很是激动:「村里在拍的节目你知道吗?那个导演,跟我说给找几个村里水灵点的女孩子,去给他们送水果,我就觉得你合适。快快快,跟婶上电视去,哎哟喂,我还没见过活的明星呢!」 我锄草时挽上去的裤脚还没放下来,就被李婶拉到了拍摄用的院子里。 院子里里外外都围了不少人,七八个明星嘉宾,架了十几台摄像机,再外一圈是几个是工作人员。 李婶十分激动,一边拉着我往里跑,一边扯着嗓子喊道:「来了来了,水灵的姑娘来了!」 这一喊,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喊了过来。 我嘴角一抽,早知道我就在苞米地不出来了。 副导演一看到我,上下打量了一下,给出结论:「穿得是邋遢了一点,但模样是好的,你等会儿站在嘉宾旁边,端着水果,站得板正一点,结束之后给你二百块,可以吗?」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,李婶就点了头,脸上的表情欢喜得就像是老鸨一样:「可以的,可以的,不给钱也行,上电视就行。」 我哭笑不得,但也只能听导演的话,端着水果开始兼职这份工作。 13 我本来只想安安分分挖我的红薯,种我的玉米,但冤家路窄,我总是能跟沈竹心碰上。 我跟其他几个女孩子端着村子里的特产站到他们面前,副导演觉得我的打扮过于邋遢,还纡尊降贵帮我把裤脚拉了下去。 沈竹心一看到我,又十分热情地朝我上前打招呼:「书禾,好巧呀,我们又见面了。」 我皮笑肉不笑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:「不巧,我特意过来给你下毒的。」 沈竹心的脸色一变。 其他女孩子端的是特产,我端的是可以品尝的水果,节目开拍,我端着水果来到沈竹心面前,露出八颗牙标准微笑:「请沈小姐品尝!」 沈竹心表露难色,她是真怕我下毒,便找了借口:「我最近控糖,不吃水果的。」 在沈竹心看不到的地方,直播间的评论正在刷屏。 【沈竹心不是自诩自己吃不胖吗?一天三杯奶茶,怎么连水果都不碰了?】 【楼上你别那么较真,女明星的吃不胖吃货人设,多半是假的。】 【人家不想吃就不吃呗,关你们什么事?】 【给沈竹心送水果的人,不就是她之前的朋友嘛,该不会是两个人有什么恩怨,沈竹心怕她下毒吧?】 …… 14 我端着水果挨个给那些明星品尝,但到池砚州面前的时候,我故意越过他,给宁萌萌,也就是沈竹心的死对头吃。 宁萌萌注意到池砚州没有,就从我面前端的盘子里叉了一块水果送到池砚州嘴边。 宁萌萌不知道我跟池砚州的过往,她的敌人是沈竹心。 沈竹心跟池砚州演过一部正剧的情侣,粉丝便把他们捆绑到一起,网上的 CP 粉更是经常跟池砚州的粉丝对骂。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我也露出微笑:「快吃呀,人家女孩子都喂到你嘴边了。」 其实我不说还好,因为其他的嘉宾也有互相喂东西的,我这么一说,大家都看了过来。 沈竹心的表情,隔着大老远都能看出她的不悦。 宁萌萌也很上道:「一个大男生,怎么这么别扭?连我送的瓜都不吃,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?」 宁萌萌走的就是耿直萌妹人设,她这么说反倒让人觉得可爱。 池砚州看了我一眼,要是眼神能杀人,我早就被凌迟处死了。 但他还是吃了宁萌萌送来的瓜。 直播间的评论区又沸腾了。 【哇,我突然嗑到了,好甜,耿直萌妹和高冷 boy。】 【楼上嗑错了,池砚州早就跟我们竹心女生在一起了,只是没官宣而已。】 【是啊,他们两还是高中同学,货真价实的真情侣,再嗑别人就是小三!】 【我弱弱地说一句,我其实觉得池砚州看那个农村小妹的眼神不怎么纯洁吗?】 【闭嘴!】 【闭嘴,CP 可以冷门,但不能邪门!】 …… 15 节目的第一期是让明星们熟悉场地,第二期就要下地干活了。 节目组也是精明,因为宁萌萌给池砚州喂了瓜,之前只是宁萌萌和沈竹心的粉丝在吵,现在 CP 粉也加入混战,还要池砚州的粉丝也下场,称跟谁都不挨边。 节目的热度可谓是空前绝后地高。 导演就火上浇油,后面分组的时候,说是抽签,其实他们已经做了手脚,让沈竹心、宁萌萌还有池砚州都分到了一组,而任务就是来帮我干农活。 因为第一期在众人面前摔倒,后面又凭借一己之力给节目制造话题,导演觉得我是个人才。 第二天我刚起床,扛着锄头准备出门,大老远就看见池砚州一行人朝我家走来。 我有个直觉:这群人是冲我来的。 果然,他们来到我面前,宁萌萌率先开口:「小姐姐,我们来给你家干农活,你施舍我们一顿午饭好不好?」 宁萌萌率真但说话不会得罪人。 沈竹心就不一样,走的是知性文艺女神路线,但说出来的话都茶里茶气还自带优越感:「而且我们到你家录节目,增加曝光率,你家的农作物也会卖得好一些,我们知道农民都很不容易。」 显得你了! 我垂下眼皮:「不好意思,我不需要!」 说着我就把院子的门给关上了。 出门遇煞星,我决定给自己放假一天。 16 我刚准备切西瓜在院子里纳凉,就听到池砚州在院子外喊:「你不用不好意思的,你可以在家休息,我们自己去给你的玉米地锄草,要是我没猜错的话,有个是西北方枫树旁那块地吧,但我们都没怎么干过农活,要是不小心把你的玉米苗铲掉了,希望你不要怪罪。」 贱男! 果然是冲我的玉米地来的! 他话音未落,我直接拿着锄头冲出院子。 而院子外,池砚州正笑得得意。 他一定是在给沈竹心出气! 我恨得牙痒痒,很想一锄头挖在他脸上。 但法治社会,我要真的一锄头挖他脸上了,我一定会被警察叔叔带走,这样我还怎么收我的玉米呀? 为了保护我的苞米地,我只能扛着锄头,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去了我的苞米地。 除了我很爱惜的两亩苞米地之外,我家里还有五六亩都种了红薯和玉米。 我舍不得让他们嚯嚯我的玉米地,就带他们去挖红薯了。 宁萌萌跟沈竹心站在旁边,看我手法熟练地挥起锄头,把地里的红薯完整地挖出来,宁萌萌惊叹:「哇,好厉害!」 宁萌萌家境不错,我之前就听朋友说过,宁家小小姐跑去娱乐圈当明星去了。 所以对于农活,她觉得很稀奇,虽然生疏,但胜在态度积极,看我示范了几遍,她就拿着锄头开始挖。 反倒是沈竹心,红薯不好好挖,反而在我旁边晃悠,露出一脸心疼的样子。 「书禾,我记得你之前都是背爱马仕、穿华伦天奴的,现在只能在地里挖红薯,你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?」 我不太想理会她的茶言茶语,继续挖着红薯:「挖红薯怎么了,你瞧不起农民伯伯啊?」 「不是,不是。」沈竹心摆手,「我不想揭开你的伤口,但作为你的朋友,你要是有什么困难,我跟池砚州一定会帮你的。所以,能告诉我你家是出了什么事吗?」 我一愣,明白了。 沈竹心看到我住在村子里,每天早出晚归挖红薯,误以为我家破产了,我家道中落沦落至此。 但她误会了。 我家没有破产,我家的产业可以追溯到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,我来种地只是因为这块地是我爷爷的爷爷的老家。 不只是我,就连我爸爸,我爷爷都要抽空回这里种地,这是我们家的传统。 有钱人嘛,很闲,总是会有一些普通人看不懂的传统。 这方圆十公里,都被我爷爷买下来了,这上面的东西,上到各大厂房,下到水里的鱼虾土里的红薯花生,天上掉下来一个钢镚,那都是我们唐家的。 就连他们的这档节目,都是找我爸签的字。 她居然觉得是我家破产了。 开玩笑,天塌下来了,我唐家都不可能会没钱的! 17 但池砚州似乎也是这么认为,在沈竹心问我的时候,他也停了下来,似乎在等我的回答。 再回想他那天自己去找我时说的话,他该不会以为,我当年跟他提分手是因为我家里破产了吧? 他也没演过偶像剧啊,怎么满脑子这种脑残的想法?! 但看到沈竹心那期待的眼神,我并没有解释,而是打蛇随棍上,满足她的胜负欲:「怕你们知道我只能在地里挖红薯,会看不起我。」 说完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 沈竹心这下可得意坏了,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:「不会的书禾,我们怎么会看不起你呢?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,你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开口,我一定都会帮你的!」 她说这话时,还故意找好了镜头,露出她自认为最好看的左脸线条。 直播间的粉丝也炸开了锅。 【沈女神真的是女神呀,对几年前的朋友都这么慷慨。】 【哇,我之前一直以为沈竹心是装的,现在我对她的印象真的要改观了。】 我看不到直播间的评论,但我根据我多年前对她的了解,她就是装的。 于是,我也故作感动,放下锄头握住了她的手:「真的吗?你可太善良了!」 这种吹捧对她很管用,她立马就飘飘然了,满脸笑容:「因为我们是朋友呀!」 我更加激动:「那我还真有一件事想求你,我家的老房子漏雨,墙都发霉了,但一直没钱翻修,不多,就十五万,你可以借给我吗?我听说你们明星一个代言就几百上千万的。」 我一说完,沈竹心的脸都绿了。 她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厚脸皮,会在摄像头和直播现场提出这种要求。 刚才挖红薯的锄头都要抡冒烟的宁萌萌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,适时地火上浇油:「是呀,沈竹心姐姐,我听说你上部剧的片酬可高了,就十五万,你不会是不想给吧?」 直播间的粉丝也炸开了锅。 【哈哈哈,绿茶暴露了吧!】 【做不到就不要说,装什么善良!】 【我嗑宁萌萌和农村小妹,太搞笑了,耿直萌妹和毒舌御姐!】 【我是沈竹心四年老粉了,但这件事,真的是她太装了。】 【楼上你是墙头草吗?虽然说是朋友,但沈竹心跟她已经很多年没见了,换做普通人,连份子钱都不想给吧?】 【我是不会给不熟的人份子钱,但是我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装吧?很明显这位叫唐书禾的女孩子,家里经历了一些事,人家不想提,她还一直揭人家伤口。】 【唐书禾,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呀?】 评论刷得飞快,观看人数也在涨,导演都要乐开花了。 …… 我见沈竹心面露难色,又故意激怒她:「如果你很为难,那就算了,只是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说我们很熟的话了,我会当真的。」 我话音未落,旁边的池砚州便开了口:「这个钱,我可以出。」 哟,在为自己的心上人解围呢? 直播间的评论也开始变了。 【哇,我就说池砚州和沈竹心是真的。】 我冷哼一声:「有你什么事啊?」 宁萌萌又适时开口:「姐姐,你家房子翻修这件事,我来吧,我给你二十万,你修好房子之后给我留一个房间哦。」 我之前对宁萌萌没什么印象,但此刻,我觉得她是上天派给我的小天使。 我转头握住她的手:「萌萌,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明星了。」 沈竹心的脸当场就绿了。 18 中午忙完农活,他们三个跟我回家吃饭。 我给他们每人泡了一碗泡面,还额外给宁萌萌多加了一个蛋。 干了一天农活只能吃泡面,沈竹心不乐意了,但还是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: 「书禾,我知道你的消费水平下降了,但你也不能总吃泡面吧?」 我熟练地把料包放到面里,泡面这种东西,只有在这里才能吃,我要是回了家,都只能吃神户牛排帝王蟹鱼子酱黑松露。 我都吃腻了。 我回沈竹心的话:「我之前都是点外卖的。」 也不知道沈竹心是真傻还是假傻,又问:「那你今天怎么不点呀?」 我摆手:「要点四个人的外卖,我现在这个消费水平,怎么能支撑得起呢?」 沈竹心一时语塞。 而直播间的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。 19 也不知道池砚州抽了什么风,下午干活的时候心不在焉的,把我的红薯都挖坏了不少。 到了晚上,隔壁李婶过来帮我们做饭,终于饱餐一顿。 晚上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睡觉,就听到院子里有响声,我以为是李婶家的狗又跑过来了,就没在意。 翻个身继续睡,但没过一会儿,我就听到了人的脚步声。 我吓得一机灵,迅速起身拿起床头的棒球棍,躲在门后朝外喊:「是谁?」 外面安静半晌,之后便是池砚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: 「是我。」 我松了一口气,放下棒球棍:「你来干吗?你们节目又出了个夜访农户家的游戏了?」 「不是,」他顿了顿,似乎在纠结什么,「我是来找你的。」 我心里情绪翻涌,但表明还是维持平静:「找我有事吗?」 「你当初跟我提分手,是因为家里破产了吗?」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。 20 当年我用钱逼迫池砚州跟我在一起之后,我跟他的确是有了一段很甜蜜的时间。 直到沈竹心出现,她茶里茶气,让我跟池砚州闹了不少矛盾。 但我一直觉得,恋爱是我跟池砚州在谈,不能因为别人捣乱而分开。 我每个月都会给池砚州一笔钱,供他的生活费和他妈妈的医药费。 跟很多小说里男主受到女主的恩惠,觉得被侮辱了人格不同,池砚州跟他的妈妈都十分尊敬我。 是的,尊敬。 因为沈竹心的出现,我吃醋,跟他吵架,发脾气,不管多过分,他都会包容我。 因为我的一句话,哪怕第二天要早起上课,他也会在半夜亮点跑来给我送甜心。 每次我给他钱的时候,他都会十分尊敬地对我说一声:「谢谢你。」 可对我越好,我越觉得不对劲。 在感情里,不存在一味地包容。 所以慢慢地,我就觉得他对我是没有任何感情的,只是因为我出钱给她妈妈治病,他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,却没有把我当成恋人。 他学校里有人嫉妒他成绩好,抢走了别人的风头,所以在知道他跟我存在金钱交易之后,就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。 说他靠美色勾引富家千金,才能有钱花。 我在旁边听到就气到爆炸,拎起旁边的污水桶就朝那些人泼去,然后把池砚州拦在身后,像只护主的小猫: 「你们再胡说,我就把你们的名字都记下来,等以后你们面试的时候,我让我爸通知他所有认识的公司,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人品堪忧,不值得被录用。」 我对着那个针对池砚州的男生道:「我跟池砚州是正常恋爱关系,他也会对我付出,退一万步来说,就算我对他真的是那种花钱的关系,那为什么我会选择池砚州,不选择你?是因为池砚州除了能力比你强之外,其他各方面都比你优秀呀。」 他们只知道我是有钱人,但具体多有钱他们猜不到,但我之前开车跑车出现在他们学校的时候,校长见了我都要跟我问好。 我拉着池砚州出去,责怪他为什么不反击。 池砚州只是握住我因为着急抓起脏水桶而被划伤的手,细细摩挲着手背上的伤,表情落寞: 「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。」 他受我恩惠是真的,就算我一直强调是正常的恋爱关系。 可这一段关系,从一开始就不正常。 21 我判断池砚州不喜欢我的另外一个关键点,是他从来不会主动亲我。 哪怕我主动亲他,他也会僵直着身子,一副逆来顺受的感觉。 在我其他朋友半抱怨半吐槽说自己男朋友接吻时手脚不老实的时候,我苦恼的是:我的男朋友似乎不太想跟我接吻。 后来我跟他是怎么分开的呢? 是他妈妈的病情好转,可债主却找上门、砸了他们新租的房子的时候。 我去找他的时候,正好看到这一幕,本该闪着光的少年,面对一群追债的人,身上受了伤,可依旧红着眼把他妈妈护在身后。 池砚州的妈妈在他身后哭红了眼,只一味地哀求:「我们一定会还钱的,放过我们吧。」 我没顾得上其他,直接找了根木棍冲过去,不管不顾地大喊:「都给我让开,你们凭什么打人?」 然后掏出自己包里的现金,几千块钱的红钞票撒在地上:「你们不是要钱吗?我给你们!」 池砚州没料到我会出现,愣了一拍,然后把我护在身后,第一次,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因为我而慌乱的神情。 「你来这里做什么?快回去!」 但这个时候再想走,显然是不可能了,那几个催债的人依旧咄咄逼人: 「小姑娘,他们家欠的钱可不止这几千块。」 池砚州的爸爸开了家工厂,原本生意不错,但遭人陷害,自己出车祸身亡,工厂破产,还欠下了几百万的债务。 池砚州带着妈妈东躲西藏,但还是被他们找到了。 一听到几百万,我更生气了:「几百万,你们也知道几百万不是小数目,你们这样逼着孤儿寡母要钱,你们还要脸吗!」 我一通乱骂,最后手一挥:「这笔钱,我替他还了!」 我让那些人给我一天时间,明天过来拿。 等把他们打发走了之后,刚想跟池砚州说话,就看到他板着脸。 我心里咯噔一下,察觉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,小心翼翼地问:「池砚州,你怎么了?」 「唐书禾,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做。」 几百万不是小数目,池家破产,之前的一些亲戚也断了来往,现在我说要帮他,这份恩情,他承受不起。 22 池砚州说什么也不肯,但我还是偷偷做了。 我不敢问家里人要,就拿出了自己的小金库,又卖了两个爱马仕包包,凑够了 354 万。 我选了个合适的机会,把那些人都约了出来,一手给钱,一手交欠条。 我拿回来了几十张欠条,我本想瞒着这事,可那些人不再去找他们的麻烦,池砚州就察觉到不对了。 他知道之后,他是怎么做的呢? 他把我约了出来,红着眼睛在我面前跪下,不带任何私人情绪,只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,在我面前磕了一个头。 他说:「谢谢你,唐书禾,你这笔钱,我一定会还的。」 那一刻,我确认了,他不喜欢我。 我的心动,我年少的欢喜,我一切幻想的源头,因为他在我面前磕了一个头,全破碎了。 23 沈竹心知道我跟他的关系。 明明是我帮了他,可那天开始,他却跟沈竹心走得越来越近了。 好几次我去找他,他室友都说他不在,打电话也不接。 还有几次,我打电话过去,是沈竹心接的。 再后来,在那个冬夜,我看到他喝得烂醉,被沈竹心搀扶着从出租车出来。 初雪下,他红着眼睛抱住了沈竹心。 我心如刀割,但我这次我忍住了闹脾气的想法,转身离开。 在家里痛哭一晚上之后,给他发了那条分手信息。 闺蜜说:「你给他还了 354 万就提分手,不亏吗?」 我红着眼睛没说话。 闺蜜叹了一口气:「算了,你也不缺那几百万。」 24 后来,我听从爷爷的安排,出国留学。 三年之后回来,意外发现,池砚州成了小有名气的明星,那个暑假,他的电影成了票房黑马,满大街都是他的广告。 而我当初给他的 354 万,他也慢慢还清了。 他成了我之前常用的奢侈品的代言人。 我站在街上,看到大幕上有他的海报,一切都恍如隔世。 我大概也猜到,他当初跟沈竹心走得近,是因为一起去剧组拍戏,他想还我钱。 但,他不喜欢我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 25 从认识到分手大概一年,三年留学,一年看着他爆红。 整整五年,池砚州终于开始站在本该属于他的位置。 他爬上我家二楼,站在阳台上,跟我隔着一扇窗。 「唐书禾,我问你话!」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倔脾气:「如果我说是呢,你是不是也想给我钱,然后羞辱我?」 池砚州被气笑了:「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?」 他又道:「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,当年你帮了我很多,如果你遇到苦难,你不该自己承担,你还有我……」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异。 因为当年我帮过他,他也要帮我? 礼尚往来,还是还清人情之后再无交集? 这些年我一直耿耿于怀的,一直都不是沈竹心,而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。 26 我哼了一声: 「我不听,你休想用钱侮辱我,我不会要你一分钱的,你快给我走,不然我就喊人了,说当红明星池砚州半夜爬女孩子的窗。」 也许见我态度坚决,池砚州还是离开了。 我躲了几天清闲,安心收我的红薯,期间还跑回家一趟。 但没过几天,他们又来了。 这次是沈竹心、宁萌萌,还有另外一个男明星。 李婶带他们过来的,十分热情地往我家院子领:「书禾呀,他们几个说,今天在村子里借到什么食材,就吃什么,你家后院的果园不是很多吗?你给他们摘一点呗。」 这个环节村长跟我说过,看似是让明星们找食材,其实就是让村子里的人拿出村子里的各种特产方便展示。 很巧的,我家后院什么果树都有,虽然每一种只有一两棵,却也能保证一年四季都有果子吃,在我家后院拍摄,可以一次性把村子里的果树拍全。 这是件好事,但我没想到沈竹心会来啊。 虽然很不情愿,但我还是让她们进了后院。 进去的时候我叮嘱了一句:「你们摘果树可以,但那几个盆栽都是我爷爷的宝贝,你们不能碰啊。」 宁萌萌哇了一声:「松树盆栽耶,是不是很值钱啊?」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,沈竹心就在旁边开口:「农村的东西,其实不值钱的,最主要的是心意。」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想说我爷爷的东西不值钱就明说嘛,还拐弯抹角的。 院子里有棵葡萄树长得正好,紫水晶一样的葡萄挂在树叶下,这是村里今年主要销售的水果。 但我家院子里的这棵属于野蛮生长,果实都比较高,他们只能搭着梯子去摘。 三个人一组,宁萌萌上去摘的时候,那个男明星就在下面给他扶梯子,这么一看,就显得沈竹心不合群了。 沈竹心当然不会安分守己,也许是前几期她的人设崩塌了不少,再加上宁萌萌的耿直人设给她圈了不少粉。 沈竹心也想靠自己的「真」性情圈粉,就找了个梯子,打算自己上去。 工作人员劝了,她还故作洒脱道:「没事,我可是女汉子。」 葡萄藤下是我爷爷摆放的盆栽,我看她的梯子摇摇欲坠的,就提醒了一句:「这几天下雨,梯子不稳的,你下来吧。」 但她却突然冷着脸:「书禾,是不是因为宁萌萌上次说帮你出钱翻修房子,你就站在她那边了?」 我无奈,她摔了倒是没什么大不了,我只是担心她摔下来的时候砸到我爷爷的盆栽。 我想了想,打算去给她找另外一个稳一点的梯子。 我扛着梯子回来,让她下来换新的。 但她不知道什么回事,居然害怕得不肯下来,她一边说害怕,眼神一边朝那个男明星身上瞟。 我算是明白了,打算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魅力呢。 但那个男明星没搭理她,她只能识趣地自己下来。 她在上面待太久,腿麻了,准备下来的时候脚一滑,随着她的尖叫声,她连人带梯子摔了下来,而她下面,正是我爷爷最珍视的那盆盆栽。 我身体比脑子的反应还要快,我直接跑过去,用身体护住了那盆盆栽。 而沈竹心也倒在了地上。 顿时,现场乱作一团。 27 我跟沈竹心被带到了同一家医院。 其他的明星嘉宾也很快赶了过来。 而池砚州,出现在我的病房门口。 李婶正在给我倒水,看到池砚州过来:「小伙子,你走错了,女明星在楼上 VIP 病房。」 池砚州却只看着我:「我就是来找她的。」 李婶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我,露出一副「我都懂」的表情,放下水杯出去了,走的时候还把门给关上了。 也许是怕人认出来,他戴了鸭舌帽,身上穿的是简单的白色 T 恤,恍惚间,我会想到了跟他初见的样子。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,他是唯一的白。 「你伤到哪了?」 我瞟了他一眼:「伤到头了,失忆了,不认识你了,你是谁?快出去。」 他又被我气笑,走过来坐到刚才李婶坐过的位置上,然后握起了我的手:「如果失忆了的话,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?」 我顿时瞪大眼睛,迅速把手收了回来。 「池砚州,你到底想干吗!」我等着他,「你当初就不喜欢我,只是因为我给你钱才跟我在一起,现在你觉得我没钱了,是也想花钱让我跟你在一起吗?」 池砚州一下子慌了神,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 他只是拍摄间隙跑来找我,还没说出解释的话,就又被经纪人叫回去了。 他出门之前,我对他道:「以后别来了,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恩情。」 他的身形一顿,到底还是低着头走了出去。 28 我在医院里住了几天,池砚州没有再来,我反而等到了池砚州的妈妈。 跟当初被病魔折磨得浑身病态的人不同,现在的她穿着华贵的衣服,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更衬得她贵气十足。 她一看到我,眼泪就掉了下来,上前握住了我的手:「闺女,我终于又见到你了,你让我好找啊。」 池砚州的妈妈当年就对我很好,现在看到她,这些年的委屈也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,我也哭了起来。 她说:「是阿砚告诉我你在这里的,我一定要来见见我们家的救命恩人。」 我听到救命恩人这四个字,心里就堵得慌:「阿姨,其实你们不用一直把我当成救命恩人,我当初帮池砚州,是因为我喜欢他,你们一口一个救命恩人叫着,我只会越来越生分。」 池砚州的妈妈估计听过不少关于我跟池砚州的事情,听到我这样说,立马反应过来: 「所以你跟池砚州分开,是因为你觉得他只把你当成救命恩人?」 我鼻子一酸,嗷地一声哭出来,但是也不敢哭得太大声,背部被梯子砸伤,我咳嗽都疼。 「呜呜呜,阿姨你懂我,池砚州根本就不喜欢我,他对我客客气气的,那哪里是恋人的相处方式呀!」 「傻闺女,谁说他不喜欢你的?」 隔天,池砚州的妈妈又出现在医院里,这次她给我带了一本笔记本。 我翻开一看,里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池砚州记的账,从第一笔三万块开始,大到那 354 万,小到我给他买的礼物,他都记得清清楚楚。 我翻到最后一页,上面赫然写着:「还清,再正式相爱。」 我心头一热。 池砚州的妈妈开口:「我了解那孩子,他是喜欢你的,他一直不敢表露,只是因为自卑,他参加节目第一天,就给我打了电话,说遇到你了,可依旧自卑,不知道怎么朝你靠近。」 有了这本日记,之前我想不通的事情,全都变得清晰起来。 那么骄傲的少年,怎么可能在接受了我那么多的帮助之后,还能正大光明地喜欢我? 29 池砚州的妈妈来的当天晚上,池砚州也来了。 他一身黑衣黑帽子黑口罩出现在我病房门口,我冷不丁吓了一跳。 「你干吗?扮演黑无常索魂啊!」 池砚州站在门口,跟做错事的小孩一样:「我妈今天都跟我说了。」 我躺在床上,淡淡地哦了一声:「然后呢?」 他见我没有抗拒他的意思,又上前走了几步:「我没有不喜欢你,我也没有想过自己有钱之后,用钱去威胁你跟我在一起,我从头到尾,想的一直都是,等我足够努力,有能力了再正式跟你在一起。」 我低着头,没跟他过多计较这个,只是问道:「池砚州,我们分开的前一天,初雪那天,你为什么跟沈竹心抱到一起?」 池砚州回想了一下,一拍大腿:「你说那次啊,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个好的角色,那天晚上被灌酒,就断片了,我本来是让我室友去接的,不知道怎么沈竹心就来了,我第二天酒醒想去找你,但已经被你拉黑了。」 我抿了抿嘴角,转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。 「池砚州。」 「嗯?」 「这次换你追我。」 …… 30 我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,出院之后就被爷爷接回家休养。 拍摄的这一个多月,池砚州只有大晚上才能跑出来跟我吃饭,我有些不满:「你这是干吗?我们是在偷情吗?还说要追我,你说实话,我是你第几个小老婆?」 池砚州回答得很诚恳:「我要是不按照要求拍摄,我就要赔违约金,我得赚很多很多钱,才能让你过上之前的日子啊。」 我想了想,喜滋滋不再追究。 不过,我的身份也该露出来了,不然他赚钱也挺辛苦的。 等我再回到村子里的时候,录制已经接近尾声了。 沈竹心也许猜到了池砚州每周晚上不在,是出去找我,所以我刚回来,她就找上门了。 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,一进院子,就一脸鄙夷:「唐书禾,你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行吗,为什么又要来招惹阿砚?!」 我躺在摇椅上,听到她的话,慢悠悠抬头:「啊,你刚才说什么,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来找我,精力足得很,我昨天晚上没睡好,你可以再说一次吗?」 我一个平 A,沈竹心的脸都气歪了。 这里没有外人,她也不再装着,直接道:「唐书禾,这档节目的投资人是我的人,他只要动动手指头,你们这个村子今年的农作物都会卖不出去,我劝你老实点!」 这个节目的最大投资人,就是唐家。 卧槽,我老爸出轨了? 不应该啊,他在国外。 卧槽,难道是我爷爷? 见我目瞪口呆,她很是得意:「你怕了吧?我告诉你,我的人脉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广,你最好不要惹我,然后离阿砚远远的。」 我好奇的是另外一个问题:「你『人脉』这么广,池砚州知道吗?」 沈竹心的脸当场就绿了,丢下一句:「你最好小心点,不然当年的事情,我会让你再经历一次!」 然后就离开了。 我一愣,当年的事,她还有脸提?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也喜欢池砚州,池砚州给我介绍的时候也只是说高中同学,我相信池砚州。 所以在沈竹心邀请我出去喝酒时,我答应了。 没想到她故意把我的低度果酒换成了高度果酒,两杯下肚,我就没了意识,被她叫来的体育生搀扶着去酒店。 好在当时酒吧里有认识我的朋友,把我带走,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 那段时间池砚州在参加比赛,我不好打扰他。虽然我报了警,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,只有要把我带走的体育生得到了惩罚。 从那个时候起,我就不再信任沈竹心。 她不提还好,她提了起来,那就新仇旧恨一起报。 31 节目的最后一期,会请来投资人。 为了确定沈竹心的靠山是谁,我还特意回了一趟公司。 找了资料才知道,她的靠山不是我爷爷,也不是我爸爸,而是负责这个投资的经理。 但这个经理五十岁,孩子都上大学了。 我跟他老婆见过面,是个很善良的妇人。 我觉得,我该出手了。 本来这种小节目,唐家的人没必要亲自上场,底下的人去办就行了。 这次我也没通知其他人,前面还是由那位总经理出场。 而我,盛装打扮,坐在我家小院子里,等着那位总经理上场。 我看着直播,总经理出场十分高调,七八辆豪车开道,一点也不符合我唐氏集团一切从简的企业准则。 在别人对投资人都抱着敬畏不敢上前的时候,沈竹心就仗着自己跟总经理的特殊关系,落落大方地上前: 「李总,您好,我是沈竹心,很高兴您能来给我们投资。」 李总也十分配合她:「沈小姐,我知道你,你的剧我们家都爱看,真是不可多得的女演员啊。」 这时弹幕也炸开了锅。 【哇,沈竹心好大的排面,这可是唐氏集团!】 【李总慧眼识珠,我们女鹅就是厉害!】 众人跟着李总在院子里四处转着,看村子里收上来的农作物。 宁萌萌话痨,拿着红薯自己就介绍道:「这是板栗红薯,很好吃的,我觉得会卖得很好。」 但沈竹心早就跟李总串通好了,宁萌萌说的话,李总装作听不到。 沈竹心很是得意地拿起一个贝贝南瓜:「李总,你看看这个南瓜,多好。」 李总立马接茬:「嗯,这个南瓜还可以。」 看着他被人簇拥,摆出一副大佬做派,还对村子里的作物指指点点,我拍了拍手,该我上场了。 作为唐家独女,唐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,我几乎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,这位总经理可能不认识我,但这次,我把我爷爷的金牌助理给带来了。 所以当我带着金牌助理,踩着十厘米恨天高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,所有人都惊呆了。 池砚州也一脸震惊地看着我,我跟他的关系缓和之后,他就把自己的卡都放在我这里了,看他的眼神,估计是觉得我用他卡里的钱买了这身行头,还偷偷给我比了个大拇指。 刚才还因为投资人出来给自己撑腰而十分得意的沈竹心,在看到我出场时,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。 李总在看到我的时候,也是一脸蒙,但看到我身后的助理,脸色立刻就变了。 「这位是……」他试探性询问。 金牌秘书果然是金牌秘书,十分专业又夸张得恰到好处地报出了我的身份:「给大家介绍一下,这是唐总的女儿,唐氏集团的大小姐,以后唐氏集团的继承人唐书禾。」 32 此话一出,不管是网友还是现场的人都惊呆了。 直播间的评论更是炸开了锅。 【卧槽,农村小妹居然是财阀大小姐,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。】 【怪不得她在节目里敢怼沈竹心,我要是也有那么多钱,我见谁都要给两巴掌!】 【我之前就说唐书禾这个名字耳熟,唐氏集团的大小姐,就叫这个名字,果然是她!】 【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,好飒。】 【你们注意到了吗?刚才还狗仗人势的沈竹心,现在脸都绿了。】 …… 刚才还享受众人簇拥的李总,立马变身狗腿,对我点头哈腰:「大小姐,您怎么来了?」 我挑眉:「我爷爷的老宅在这边,我回我家的地盘,还用得着跟你说吗?」 李总脸上露出殷勤的笑:「不敢,不敢。」 我冷哼一声,越过他走到那几个明星眼前,朝宁萌萌伸出手:「大家好,正式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你们的投资人,唐书禾。」 越过宁萌萌,我看到池砚州的眼神,似乎有什么慢慢暗淡了下去。 时隔几年,归来我唐书禾仍是财阀,这小子又自卑了。 看来晚上得好好哄一哄了。 而沈竹心,脸都绿了,只能哭笑着来跟我打招呼:「书、书禾,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是唐氏的大小姐啊?」 我上下扫了她一眼:「我也从来没说,我破产了啊,只是你看到我在地里干活,就断定我破产了流落至此而已。」 一句话,她的表情更难看了。 33 晚上大家留在院子里吃饭,算是节目的散伙饭。 池砚州趁着摄像头不注意,偷溜到我旁边,表情失落得像个小媳妇。 「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啊?」 我逗他:「怕你因为我太有钱不敢爱我。」 我偷偷握住他的手:「别不开心了,晚上我跟你解释清楚。」 散伙饭很快吃完,因为我突然出现,还爆了马甲,把沈竹心的风头都抢走了。 后半段的弹幕都在夸我,或者是在嗑我跟宁萌萌的 CP,甚至还有一些评论,说我跟池砚州有夫妻相。 沈竹心一边看手机,一边心不在焉的。 等吃完了散伙饭,她摘了麦之后就直接跑来找我: 「唐书禾,你这样有意思吗?」 我坐在灯下,周围只有我一个人,我蹙眉:「什么?」 沈竹心还转头看了看四周,确定没什么人之后,才压低声音道:「你有钱就有钱,为什么装没钱戏弄我?还有,你是故意过来顶替李总的吧?我已经问过了,这种场合,不需要你们唐家的人出场。」 我闻言轻笑:「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?」 沈竹握紧拳头,咬牙切齿:「你不就是因为当年我带你出去喝酒,故意换了你的酒,害你被体育生带走,差点出事那件事记恨我吗?我跟你道歉行了吧?你以后,能不能不要为难我?」 当年那件事,我去找过她,可她拒不承认,还说是我自己对池砚州不忠。 隔了这么多年,她因为自己的前途,给了我一个敷衍的道歉。 我微垂眸子:「还有呢?」 沈竹心紧握拳头,指甲都要刺进肉里了。 她估计也找李总问了我的身份,不光是这个节目,我想封杀她那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,所以面对我的问题,她觉得再屈辱,也只能如实说出来,然后求得我的原谅。 「之前我带着阿砚去剧组,是我骗他说手机都要关机,我拿着他的手机,就是故意等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接听。还有,那次阿砚一周不回你,是我故意带他看到你跟你表哥亲昵地走在一起,然后骗他说你喜欢上了别人。还有,你们分开的前一天,是我买通了他室友,故意去接他,让你看见他抱了我的。你大学时的黄谣,也是我散播出去的……」 我跟池砚州在一起没多久,学校论坛上就出现了我的黑料,说我能有钱挥霍是因为有好几个干爹。 这种事情我倒是不在意,可不代表做出这件事的人能减轻罪恶。 见我不说话,沈竹心急了: 「你怎么不说话?我都求你了,你还要怎么样?」 「不是你求我了,我就要原谅你。」我看着她,拨开头发,露出藏在我衣领上的麦,「现在不是我要怎么办,而是你自己要跟网友解释一下了。」 看到麦的那一刻,沈竹心整个人都崩溃了:「你故意整我!」 我还真没有。 因为我的出镜,让节目有了些热度,所以导演邀请我录一段视频,其他明星的直播已经结束,但我这边的直播还在继续。 沈竹心刚才的话,一字不落全都被网友听了去。 【卧槽,沈竹心的心怎么真毒啊?】 【造黄谣,还给人灌醉,真的太无语了!粉转黑了!】 【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,这位大小姐跟池砚州谈过吗?】 【青年影帝跟财阀大小姐,这对 CP 很带感!】 【沈竹心这种行为,是不是可以被拘留?】 节目在沈竹心的歇斯底里下,落下了帷幕。 而当天晚上,我把李总跟沈竹心勾结的证据发给了李总的老婆。李总的老婆现在虽然退居幕后,可之前也曾是公司高层,她当机立断,直接公布了那些证据。 同时她也跟李总提出了离婚,用了些手段,让李总净身出户。 一石掀起千层浪,其他人也陆续出来锤沈竹心,说她高中时候霸凌,大学还勾搭了同学的爸爸,同学去找她理论,她却说:「还不是怪你妈没管好你爸?」 【本篇故事完结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