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出来,两个人都有些尴尬。男人终于使劲握了握自行车的把手,说,我先走了。
他垂下了脸。杜雨洁看到他微秃的头上,一块浅红色的头皮,有一些细幼的头发覆盖着。男人的肩膀挺了一下,让自己的姿势不那么僵硬,慢慢地走远了。杜雨洁想,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在看他了。
杜雨洁回了家。母亲已经回来了,手里拎着一篮菜。自从退休后,她坚决地将小阿姨辞掉了。理由是,以后要由她来掌管家里的起居用度,说不想就此成为一个无用的人。
跟外面又磨蹭了好一会儿,还是撞上了母亲在厨房里劳作的情景。在母亲的强迫下,她只能选择袖手旁观。这在杜雨洁看来,简直是种罪恶。
但是,母亲说,君子远庖厨。有工作的人,无分男女,都是君子。她要将自己迅速嵌合进一个家庭主妇的角色。
几十年大学的教学生涯,让母亲觉出了人生尘埃落定的意味。她略带兴奋地投入了另一种开始。杜雨洁看着她戴着老花镜,将一颗香菇放到鼻子边上,闻一闻。然后有些笨拙地掰开了刚刚洗好的西芹,放在了案板上。杜雨洁几乎起了身,她想母亲还未准备好,如何处理这么庞大的蔬菜。但是,她终于忍住了。她知道,或许母亲更需要的,是鼓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