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专会搬弄是非,你可知道?”宝珠诧异,只得说道:“那里来的话,他从来不是这个人。”文卿厉声道:“我难道冤他吗?”宝珠吓得倒退几步。文卿大呼紫云,紫云答应,战兢兢站了过来。文卿骂道:“好大胆的奴才,你敢在太太面前挑唆!我昨日怎么得罪你小姐了?你这奴才,信口去胡说,我难道怕你主仆两个狼狈为奸吗?”紫云答道:“姑老爷别生气,听婢子告诉太太怎么晓得的,叫了婢子去问,我原隐瞒不敢说,当不起太太再三追问, 不容婢子不说,这是太太追问,并非我敢去多言。总要求姑老爷原谅,实在不能怪婢子。”
文卿道:“胡说!既是你说的,就是搬弄是非。你只好在你松府里这个样儿,我姓许的家是不行的,你少要糊涂,那大架子使不去!况且昨晚事,今早太太怎么就知道呢?不是你,说是谁?”紫云道:“姑老爷真冤枉死了,你只管去问太太,如果一开头是我讲的,听凭姑老爷处置。” 文卿道:“不知分量的奴才,还同你对是非么?你倒认不得自己了,还当你是从前的身分吗?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利害呢,要叫你们死,一个也不得活!” 又冷笑道:“竟忘却自己是个女人了,你们这些奴才,不打是不怕的!”取 过一支戒尺,对宝珠道:“替我结实打。”宝珠听他骂的话,句句关着自己, 十分难受,又不敢辨白,又不敢走开,低着头,蹙着眉,一旁侍立。见文卿 教他动手打紫云,只是不开口。文卿道:“你敢抗他吗!不要连你没意思。” 宝珠道:“要打你尽管打,一定要我打么?难道你打他不得?”文卿道:“我 还分什么彼此不成?我要打还怕谁么?谁还敢阻挡呢?今日我偏不打,定要你打呢!”宝珠埋怨紫云道:“我的姑太太,我教你各事不必多嘴,如今连我都带累了,你还当在家那日子各事由你么?”紫云见这光景,着实动气,冷笑道:”从来说家奴犯法,罪归家主,自然累你老人家受气。但这话本是 太太问我才说的,小姐也知道,如今何必教小姐为难呢?姑老爷教打,你就 打,有什么要紧!”宝珠道:“我几时打过你来?你我相处十多年,连骂也 不曾骂一句。”紫云道:“这也说不得了,素患难行乎患难,小姐尚且如此, 况我们当丫头的还在话下吗?”文卿大怒,站起身,将紫云拳打脚踢。紫云 咬了牙,一点眼泪都没有,也不求饶,听他乱打乱骂,倒把个宝珠吓得胆颤 心惊,心里舍不得,又不敢上前劝解。再看看文卿行凶模样,好不怕人。文卿打了几下,坐下来,竟将宝珠痛斥一番。宝珠一句不敢开言,低着头,只 是偷泣,倒是紫云不顾利害,还代辨了几句,直闹到三更才睡。宝珠只得忍 气上床,文卿还是刺刺不休,宝珠一味的承顺。到了一刻千金的时刻,文卿才有点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