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只是伶仃地站着,微弯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上,露出窄小的两个肩头。柏雪莱感觉心里又是微妙地一动,他本还有很多指责的话,忽然就讲不下去了。
有人过来打水,见他俩面对面站在一排水池前,白色的太阳光将两人虚化了,一些尘埃在他们头顶飞舞,两人俱是无言。那人有点儿尴尬,咳了一声,走开了。
阮姐把一大袋零食放在柜子上,手里的一束满天星和玻璃菊插在瓶子里。她穿着圆领长袖上衣,下面窄窄的筒裙,一个风情万种的异族女子。
“小姑娘,我告诉你一句话,他要是对你凶,那是他心里有你。要是只对你凶,那是他心里只有你。其实男人跟女人是一样别扭的。”
连阮姐一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都看出了这一点。柏雪莱一直在别扭着,他这两天都不理她。
“我知道,我不怪他。”谷雨说。
阮姐也不多说下去,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谷雨:“这是给你解闷的,女孩子卧床养病,心静很重要,也许需要给个什么人写上两句。”
谷雨打开硬质的封面,抚摩着那一叠淡黄色的内笺,心里有一点儿潮湿。她说:“谢谢你,阮姐。可是我没有要写信的人,他们收不到。”
阮姐“唔”了一声,说了一句什么,发音模糊柔软,又笑着解释说:“这是我的家乡语,人还是忘不了母语。”她顿了顿,又说,“谷雨,你念着的人,并不一定要给予他关怀。重要的是,你仍然有想对之诉说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