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底,一开始就不应该和苏戚扯上关系。
贼子狂徒!色心不死!哪儿哪儿都能遇上,出门看个花灯也不得消停!
他暗自腹诽,却听见薛景寒发问:“今夜你如何认出苏戚?”
断荆没来得及收敛情绪,脱口而出:“敢当街这般对待大人的,除了苏戚,世间再无第二个。”
“是啊,世间再无第二人。”
薛景寒低声喟叹,眼底映着暗红的灯火。
在汹涌人潮中,苏戚一眼便认出他来。任凭他冷漠推拒,言辞伤人,还是递来一盏灯笼。
——祝大人昌宁幸福。
苏戚的声音,不含半点虚情假意,坦然而真诚。
“昌宁节真好啊。不来一趟,我都忘记它什么样了。”薛景寒笑起来,笑得眼眸装满寒凉冰雪,世事沧桑。“二十年?二十一年?上次收到的花灯,还是陈阿嬷亲自给我做的呢。”
“吃了她尸骨的狼群,想必也生息几代了吧。”
巷中夜风呜咽,仿若无数孤魂野鬼哀声哭嚎,听得人骨缝生寒。那藏在灯罩里的一丁点儿火光,挣扎着跳跃着,最终归于灰烬。
苏府内宅,落清园的偏房里,围坐着十几个仆役婢女。雪晴蹲在中间,右手举油灯,左手虚虚在空中比划。跳动的灯光在墙壁上拉扯出憧憧身影,身影又交叠成鬼魅怪状,张牙舞爪俯视着底下抱团的人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