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决定碰碰运气。我打电话给他，请他星期天下午五点在某家咖啡店等我。那是战争结束后第二个新年的元月中旬。
“终于下定决心啦？”他在电话另一头哈哈大笑，“好，我去。我一定去。要是你放我鸽子，我可饶不了你哟。”
笑声在耳畔回荡良久。我知道，我只能用无人觉察的僵硬微笑对抗这笑声。尽管如此，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，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是迷信。那是危险的迷信。只有虚荣心会让人冒险，而我就怀有这种常见的虚荣心——不希望别人认为我都已经二十三岁了，却还是童子身。
回想起来，我下定决心那天，正好是我生日。
我们用互相打探的眼神望着对方。他也知道，今天不论是一本正经，还是哈哈大笑，看上去都一样滑稽。所以他表情暧昧不明，嘴角一个劲儿地吞云吐雾，然后闲得无聊似的，针对这家店的点心发表了两三句批评意见。我心不在焉地听着，说道：
“你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吧。第一次带去那种地方的家伙，日后不是你一辈子的朋友，就是你一辈子的仇敌。”
“你可别吓唬我。如你所见，我是个胆小鬼。一辈子的仇敌？这我可担当不起。”
“你有这点自知之明，真是令人钦佩啊。”